2016年3月17日 星期四

【神蠱溫皇x俏如來】黃昏的賢者/其三

※2016/03/17首發於三十六雨
其三

自耳邊拂過的風還不算太刺骨。
他無聲地凝望那株懸滿琉璃珠串的血紅色樹木,晶瑩的琉璃珠串搖曳擺盪,碰撞出的清脆聲響不絕於耳,而那總在樹下拭鏡的碧綠人影依稀猶在,清瘦的面孔有些看不清。

面對毫不陌生的此景,手上的念珠撥進了一顆、又多捻緊了一分。

那人氣若游絲的聲線不乏嚴厲指教,叫他細細回想、叫他用思考代替發問。
盯著投影在眼前的局,伸手觸及至今所有落下的子,在不對等的情報之中,他欠缺了什麼、又得到了什麼;棋差一著,接下來又該如何力挽狂瀾?


邪皇......止戈流......中苗鱗聯軍......
海境......苗疆......山海經......燭龍......

思慮迴路仍在運轉,卻被一瞬的高熱就此中斷。
碰觸格局的指尖頓時被燙得縮起,回過神來、火紅的焰光已蔓延四周,琉璃樹與樹下那人也已不見蹤影。不停竄動的火舌銜吐著塵煙,將整片天空染得既嫣紅又灰霾,一時之間有些眩暈刺目。

「想不到更好的辦法,那麼這些人便是因你而死。」

當他看清火海底下所焚燒的是數以千計的屍骨亡骸,褐綠雙瞳剎時瞠大,雙足也無法動彈,只覺空氣的燙熱還在攀升,與壓迫而來的沉重窒息感。

錯失一著的代價逼得他加速思考該如何挽回情勢,卻是跟不上高張的灼燒將他溺斃的速度。
他張口想覓得一絲喘息,所呼吸到的氣息卻變得愈發空洞。揪緊胸前衣襟不住地跪地,抬頭仰望變色的天空,儼然快如缺氧而死般,眼眸底下的瞳色漸漸黯淡。

「......俏如來。」

恍惚之間彷彿有誰在喚著他,對方的聲線有些似曾相識。因捉緊衣襟而泛白的指節,也隱約感受到有股微涼的觸碰,讓他不自覺地慢慢放鬆了緊握的指骨,失序的呼吸也逐漸平穩下來。在那冰涼的指尖游移到他的腕脈的同時,他勉力地撐起自己的眼皮。

睜眼後視野尚未清明,眼底所見皆是模糊不清的影子,所有輪廓也都飄忽不定,得以辨認的也只有那似乎是由外透入的緋紅薄暮。然而,那靜守在他身旁、背著斜暉的身影,儘管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孔,對方熟悉的氣息讓他直覺地想到了那人。

張開已失紅潤的雙唇,有些吃力地叫出對方的名字。

「溫皇......前輩?」說出口的聲音略帶沙啞、略帶軟糯。他莫名地想看清對方的模樣,卻怎樣也看不清。

朦朧的視線裡只見那人輕輕搖首,而後伸手輕壓他的肩頭。
「這時你只需好好休養,暫時別想著其他事情。」低沉爾雅的聲線裡略帶一絲輕嘆。

「......嗯。」輕應一聲,俏如來的雙眸依舊注視著坐在他身側的神蠱溫皇,眼皮卻不可思議地變得沉重,而漸漸地闔起。

這一回,他睡得安穩、恍如無夢。

在斜陽透著窗櫺灑滿一室茜紅的這個房間裡,神蠱溫皇靜坐於床榻邊,默然地望著俏如來重新入眠。看著對方額前沁出的冷汗與已然舒緩的眉間,看著不再緊繃的雙肩及規律起伏的胸前,又看向握於自己掌中的手腕,脈象已稍作安定,對方原本用力握成拳心的手也已鬆放。

對方的手,總覺有些消瘦。

想起青年剛剛痛苦的情狀,他認為那並不單單只因邪皇傷勢所造成,依照青年的性格,或許在昏迷中思考該如何彌補失著的一步棋的同時,陷入了自責自咎的夢魘。

將把完脈的手腕輕放回被褥,並順手整了整覆著對方的被單,神蠱溫皇再次凝視那張比前次所見還更憔悴些的面容,在此刻是罕有地安詳,不免發出了段無聲的嘆息。

「也只有在這種時候,你的表情才稱得上真切。」

因擔起職責而不得不武裝起自己,終於得以暫且卸下武裝而流露真實的內在,縱然這是因受了重傷而得來的短暫時刻,但對於時時刻刻在人前壓抑自身的青年,再短、也足夠了吧。

照入房裡的夕陽餘暉慢慢消散,整室漸漸變得昏暗。神蠱溫皇自床榻邊站起身,悄聲地走至房門邊。

「接下來的事情,暫且由神蠱溫皇代勞吧。」而後輕手地打開了門扉。

─完─

後記:
作了絕對會被正劇打臉的腦補想像(笑)。
這篇嚴格說來是過渡章節(原定之外),本來是想仿照曉之車的結構、用三篇組成黃昏的賢者這一系列,且原定的最後一篇是俏哥巡視九界前向溫皇拜別,卻又想說是不是多個過渡篇章比較好,於是計畫生變、寫出了這篇"其三"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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